已經不是第一天,也許,持續了很多很多年,讓自己始終處於高壓、當責、不可鬆懈的狀態。
即使透過自我覺察、自我對話、正念冥想,也會限定時間。
十分鐘內眼淚就得告一段落,十分鐘內就得再次打開電腦,繼續專案行程表的待辦事項。
(延伸閱讀:《做不好就無法放過自己的完美主義者》)
想覺察人性的初衷
前幾年一直待在台北,在台北的期間很不適應。節奏、濕氣、職位,同事間的鬥爭、部門間的變革,每天在捷運裡兩點一線,當我負責的是關於「鞋子」的專案,我就會在捷運的路途觀察誰是低足弓、高足弓、扁平足。
當我負責的是關於「漱口水」的專案,我就開始研究牙齒與牙齦之間的關係,以及如果放置不管,將會引發哪些疾病?又有哪些生活習慣將會是好發族群?
我以為我不斷在成長,時光荏苒,幾年過去,從中小型跳槽到大型外商,擔任某大型專案負責人,責任又更大了,成就感卻沒有。記得哲學裡曾經談及「異化」的概念。
人的性格在 18 歲正式塑形完畢
人的性格在 18 歲正式塑形完畢,源自於第一個生活群體:家庭,以及第二個生活群體:同儕。
還沒辦法辨別好壞的摸索中,先觀察世間上的人們是如何運作。
做對的行為總能獲得誇獎與獎賞,不符合期待的則會迎來痛罵或是眉頭緊鎖。
而就依附效應中,也有讓人難以捉摸的,行為對應的因果關係總是莫名其妙,不管好壞,都被當成物件,動不動遷怒的責備與責罵。
壓力被宣洩了,而身為孩子的自己只能接受,漸漸個性變得冷漠,選擇透過沒有反應,來避免情緒引發感受。
也有時候儘管做得再完美,那些完美仍然無限上綱,成為家人的投射與期待,彷彿是歲月遺憾的產物。被迫考上的學校無法滿足夢想,然而卻也對夢想的輪廓模糊,最後還是順著家人的意見前行。
何時,我們才學會擁有情緒?
大學期間,我很肯定一路上家境、家庭、教育的期盼,習慣於自我責備的低落自尊,完全塑造成標準的「討好型人格」。
記得我是在逛書局時把手機搞丟的,家境困難的家人還是努力買了一隻手機給我,而大學同學以為我是優秀又獨特的學生,耀眼又受人歡迎,幽默又討人喜歡 (或許) 。
他拿著我的手機作勢要丟入馬桶,我只覺察到內心滿滿得恐懼,各種家人痛心的畫面在腦海不斷輪播。
想要考上理工學校,帶給家庭穩定收入的我已經失敗了,進到了文組希望能夠透過外系課程強化自己,如果現在,剛買沒多久的手機又被同學弄壞的話,我算什麼孩子呢?
硬是鼓起勇氣搶下了手機,嘻嘻哈哈的同學仍然繼續,用銳利的指甲在我的鼻子刮了一道深深的凹槽。約莫三分之一個小指,用手輕輕觸碰,就是一個坑洞,三個月以來的每一天,他都還是繼續嘲笑著。
是高敏感還是心理防衛機制?
我詢問他,可否你補貼我人工皮的錢呢?就當作是醫藥費。
他繼續笑著說:「我可是單親家庭很窮欸,你不會叫你媽買喔?」
我不敢回應,默默退到同儕隊伍的最末端,這樣至少不用微笑。
我的家庭在國小就已經是了,那時候同學總問我,那個人離開是去哪裡了?你怎麼眼眶沒有紅腫?看你成績退步真是讓人失望⋯⋯,那些兒時的言語也一起浮現。
那麼自豪的言論,我無法回應,事實上:我不僅是單親,還曾經是重組家庭,多年受人騷擾,反抗之下才又回到了單親家庭。
在存在的過程中再次覺察自我
國中、高中,為了獎學金拼命不斷,不想造成家人的負擔,卻因為「優秀」讓目標接連不斷。
當我成為前幾名,就得再去比賽、再去得名、再去打工,大學的日子裡,我羨慕起了能夠只煩惱成績的同學。他們每個月會有家用費,他們的花費可以用於生活,而不是生存。
無論是家庭又或是同儕,18 歲以來塑造性格期間,我彷彿只是創傷不斷延展,堆積成了「發展型創傷」,這也讓我開使接觸了腦科學、心理學、哲學與文學。
我嘗試在寂寞的黑夜裡找到能與之共鳴的人,社群媒體上的詩句成為活下去的勇氣。
時常,會查詢什麼是生命的意義?直到近年來閱讀佛洛姆的著作,著迷起精神分析領域,才漸漸明白生存就是意義。
比起 “Being to have” ,用擁有來證明自我的存在,更重要的是 “Being to be”,在存在的過程中感知自我。
由慢性自殘到解離的過程
能說得太多,家教中我也看見家家有本難念的經,在被同儕惡意攻擊之下的事件也非手指能細數的,尤其是當努力獲得獎學金的行動,被誤認為是為了博得他人青睞的企圖時。
我始終相信,有多少人喜歡你,就會有多少人討厭你。
就如同自戀中的自卑,有些人在比較之下,會透過羨慕而向你看齊,也有些人會選擇不擇手段的對你展開攻擊,在忙碌時散播不實輿論,而被孤立的自己又能如何是好呢?
(無法反駁的疲憊,推薦閱讀:《過度努力到壓垮身心的「情緒耗竭」》)
有好幾日選擇用奶茶來度過一餐,時不時期盼會在樓梯倒下,又有一次,我在床上大家以為我睡著了,其實是失去意識。
醫師檢查腦波不對稱,接著又說醒來是一種幸運,我又自言自語:是嗎?我好想休息。
有好幾次家教,我都在空無人煙的彎路上加速,距離學校 14 公里,是時常放鴿子的家長,但我無所謂。
另一次,則是每次總得過十字路口沒有紅綠燈的黃線,在要路過時,我感受到大貨車吹動我的頭髮,卻沒有絲毫的恐懼,反倒是唐突的雀躍。
延伸閱讀關於幸福的文章:《如何真正感到幸福,為什麼拼命努力卻更加空虛?》
還有一次,是透過學校心理諮商,發覺自己需要踏入身心科,而決定離開宿舍好好獨處,放下總是讓人壓抑的一切,用更多的家教辛苦,換來至少能晨昏定省的自由。
此後,我開始瑜伽、皮拉提斯、早睡早起、寫作、閱讀⋯⋯,然而,藥物幫助了我每天不會無故的眼淚流個不停以外,卻也斷絕了我與世界的聯繫。
我寫不出字、說話緩慢、思考遲緩,意識流的文字已然消逝,對以創作為夢想的我,覺得心中最在乎的一塊被掏空了。
踏在地上卻又漂入雲間,是否麻醉藥劑濃度很高?我不再痛了。